第103章 淝水之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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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83年8月，苻坚正式率领浩浩荡荡的军队向东晋发起进攻。苻融所率的前锋部队如疾风迅雷般迅速抵达淝水之畔，并迅速安营扎寨。营帐连绵不绝，一眼望去，气势恢宏，与对岸严阵以待的晋军隔河相望。双方剑拔弩张之势，令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层看不见却又令人窒息的硝烟，紧张的氛围几乎凝固，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苻坚亲率大军随后而至，当他登上寿阳城头，极目远眺时，刹那间，脸色变得惨白如纸，犹如冬日里的残雪。只见对岸晋军的战船紧密相连，宛如一座漂浮在江上的坚固堡垒，坚不可摧。士兵们身着鲜明的盔甲，精神抖擞，阵列严整有序，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训练有素的气息，宛如天兵下凡，让人望而生畏。再将目光投向八公山上，秋风萧瑟，草木随风摇曳，影影绰绰之间，恍惚满山遍野都是严阵以待的晋军将士。苻坚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此亦劲敌也，何谓少乎？”身旁的将士听闻此言，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寒意，“草木皆兵”的恐惧情绪悄然在军中蔓延开来，原本高昂的士气竟在这一眼之间受挫，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却。

此时的苻坚，心中虽有些许慌乱，但仍强装镇定。他望着对岸的晋军，心中暗自思忖：“我百万雄师，难道还怕这区区八万晋军不成？定是他们虚张声势罢了。”然而，一丝不安却在他心底悄然滋生，他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轻敌，没有对东晋做更充分的了解和准备。

晋军这边，谢玄、谢石见秦军势大，却并未慌乱。谢玄经过深思熟虑，心生一计，派军中能言善辩之士前往秦营，面见苻融。使者昂首挺胸，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秦营，高声说道：“将军率大军深入我晋地，却临水布阵，莫不是想打持久战？若真有胆气，不如稍退些许，让我晋军渡河，咱们痛痛快快决一死战，岂不更好？”苻融听后，心中一动，暗自思索这半渡而击之策或许可行，既能利用晋军渡河时的混乱给予致命一击，又能彰显秦军的勇猛无畏，扬我大秦军威。于是，他快马加鞭，将此事回报给苻坚。

苻融在向苻坚汇报途中，心中也在权衡利弊：“此计若成，我军定能大获全胜，成就不世之功。只是，万一有诈，我军恐陷入险境。但如今我军势大，晋军谅也不敢耍什么花样。”他最终决定将此计告知苻坚，由苻坚定夺。

苻坚听闻后，心中虽有疑虑，但自恃兵力远超晋军，又被那急切的求胜之心冲昏了头脑，竟未仔细思考其中的利弊，便点头应允了晋军的提议，下令秦军后撤。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决策，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将前秦军队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此时，慕容垂在一旁冷眼旁观，凭借他久经沙场的丰富经验，早已敏锐地看出前秦布兵存在的诸多问题。比如大军由各族士兵混杂而成，语言不通、习俗各异，指挥协同困难重重，犹如一群乌合之众；临水布阵虽有半渡而击的想法，看似巧妙，实则隐患重重，一旦军队出现慌乱，极易引发连锁反应，导致全面溃败。但他心中暗自打着自己的算盘，一心想着复兴燕国，并未将这些问题告知苻坚。相反，他还悄悄安排亲信混入苻坚大军之中，暗中散布谣言，声称明日苻坚大军会败。这些谣言如同暗处的火种，在秦军内部悄然蔓延，如同一场无声的瘟疫，侵蚀着士兵们的信心，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会引发一场熊熊大火，将前秦的希望彻底烧毁。

慕容垂看着秦军的布置，心中冷笑：“苻坚啊苻坚，你如此轻敌冒进，这前秦怕是要毁在你手里了。待你兵败，便是我复国之时。”他一边假意整顿自己的部队，一边密切关注着秦军的动向，只等时机成熟，便采取行动。

而姚苌，这位羌人首领，心中也有着自己的算计。当苻坚在危机中向他发出出兵的命令时，他故意按兵不动，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等待着最佳的时机。他深知前秦内部的矛盾与隐患，也看到了苻坚此时的困境。他认为此时出兵，对自己并无好处，反而可能陷入危险之中。他想要保存自己的实力，以便在局势更加明朗时，为自己和族人谋取最大的利益。

姚苌望着苻坚送来的军令，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心中暗自思忖：“苻坚啊苻坚，你如今陷入这般境地，我又怎会轻易为你卖命？待你与东晋拼个两败俱伤，我再出手，这天下说不定便有我羌人一席之地。”他表面上敷衍着苻坚的使者，称军队正在集结，需稍作准备，实则按兵不动，静静地观察着战场局势的变化。

苻坚一贯的仁慈，在这一刻暴露出了巨大的负面作用。那些他曾经以仁慈之心接纳并给予兵权的投降将领，此时大多心怀异志。除了姚苌按兵不动，慕容垂对苻坚的命令也是阴奉阳违。他表面上答应出兵支援，实际上却故意拖延，带着自己的部队在一旁观望，等待着前秦军队出现更大的破绽，以便他能趁机实现自己复国的梦想。

军令传下，秦军阵脚开始缓缓挪动。起初，队伍尚算有序，可刹那间，各族士兵心思各异，行动开始变得混乱起来。氐族士兵向来骄纵惯了，自恃身份高贵，不愿轻易后退，他们心中充满了对晋军的轻视，认为后撤是一种懦弱的表现，是对他们尊严的侮辱；鲜卑、羌等族士兵本就对苻坚心存异志，他们加入前秦军队更多是迫于形势，此刻更担心晋军趁机突袭，为了自保，他们开始在队伍中制造混乱，故意大声喧哗，扰乱军心。队伍中一阵骚乱，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瞬间泛起层层涟漪，而且这涟漪越来越大，逐渐演变成汹涌的波涛。

恰在此时，被慕容垂安插在苻坚军中的朱序等人看准时机，高声宣称“秦兵已败”。这喊声如雷霆般响亮，瞬间击穿了秦军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士兵们听闻此言，顿时惊慌失措，恐惧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他们不再听从指挥，开始慌乱地四处逃窜，你推我搡，场面一片混乱。不少人被推倒在地，瞬间被后面涌上来的人群踩踏致死，凄惨的呼叫声不绝于耳。那些平日里骄横跋扈的氐族骄兵悍将，此刻再没了往日的威风，脸上写满了恐惧，只想尽快逃离这可怕的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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