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继后文里的表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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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郡主随着陆小阙在绣楼中逛了许久，直到耐心都快没有了，陆小阙才带着她往皇庄上去。

马车一路颠簸，往郊外行驶而去。下午的阳光带着更多的热意，浑然不像寒冷的春天。只有下了车，在阴凉的树下遮阴时，一行人才感觉到，这并不是夏日，而是春耕时节。

一行人正在田地附近，等待小吏传唤皇庄的管事。陆小阙等人，就远远看着田里的景象。

皇庄在延年园附近，周边有成片的田地。如今正是春耕农忙时，皇庄的农民正在地里翻土，俱是使用常用的翻土工具，各自使用简陋的工具干活。

唯有近处一人家，正在田里用二牛三人抬杠犁田，一个廋黑的高个子正在前面牵引着牛，中间有一个男子在控制犁田的“杠”，后面还跟着一人在忙活。

“给贵人请安！”

皇庄的庄头身穿粗朴的衣服，在小吏的引路下，往贵人处来，连忙上前招待侍奉。

引路的小吏给庄头开口介绍双方。庄头这才知道，皇庄易主了，如今这里的主人变成了延年郡主。于是他连忙再次行礼，给陆小阙等人介绍皇庄。

“你带我们走一圈。”陆小阙说。

庄头顿了一下，呆愣愣地说：“郡主不知，如今虽已到午后，但日头还是很大，再晚些又春寒冻人，庄子太大，恐一下子回不来。”他口中的语意，大概还带着些潜台词，这些贵人金尊玉贵、身娇体弱，如何走得了一圈。

“你照做就是，说那么多干嘛！”小吏连忙呵斥。

陆小阙摆摆手，说：“我们就在附近转转，不走远。有侍女撑着油纸伞在一旁候着呢。”

清宁郡主犹豫地问：“姓陆的，你能行吗？”老对头身子骨弱，那是出了名的，回头出事就不妙了。

“没事，走吧。”陆小阙率先走了几步。如今她身体因为持续修炼《幽州诀》，已经好了很多了。这几步路，还是能够坚持的。

清宁郡主见陆小阙的贴身侍女小月也不曾多说什么，便跟了上去。

走了小半圈，陆小阙问：“你发现什么了没？”

“啊？我该发现什么？”清宁郡主很讶异，“我还想问，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呢？”

陆小阙笑笑，叹气。直到回到了延年园，两人相伴着用了些膳食，这才聊起了陆小阙卖的关子。

屋里，陆小阙坐在木榻上，问：“你注意到田里老农用的工具了吗？”她紧紧看着清宁郡主，只见她眼睛眨了一下，说：“见到了。”清宁郡主坐在榻的另一边，对陆小阙的发问很是疑惑。

“那你没什么感想吗？”陆小阙问。“啊，那……我该说什么？很辛苦？”清宁郡主试探着问，“我用锄头翻点花盆里的泥都觉得累。那老百姓……”说到后面，她声音低了下来，忽然发现，她大概知道老对头想听些什么了。

陆小阙说道：“是啊，我们这些皇亲贵族，种点花都难，何况那些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黎民。他们以此为生，日子岂不是更苦？”

“那跟你说的建功立业有何关系？”清宁郡主问。难得她还能去为人耕田不成？

陆小阙反问：“那男人为何能够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呢？”不待清宁郡主回答，她便又说：“那是因为他们行王事，为民请命！”

“陛下如今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是农事！”陆小阙越讲越激动，直接起身在屋里踱步，“如今我陈国修养生息，繁衍人口，最需要什么？要足够养活人口的粮食！我们想抵御匈奴，想要反击，需要什么？也是粮食！粮食可以养兵将，可以换马匹！”

“如果我们能让一个老农，也能轻松翻土呢？甚至……如果我们有办法，让田里生产出更多的粮食呢？”

她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清宁郡主，轻盈的身体里仿佛有着充沛的力量。

只见清宁郡主也是盯着陆小阙，思绪万千。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腰间的佩玉。陆小阙知道，她成功影响到清宁郡主的心思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清宁郡主是位脾气不太好的朋友。在陆小阙这个局外人的眼里，清宁郡主分明是心底酝酿着火苗，却不知往哪里燃烧，只懂得嫉妒。

她想要宠爱，想要权力，想要名望。可她只是一名宗室女！甚至不能像外姓女子一样从皇帝身边获取宠爱和权力！她真的不喜欢姓陆的吗？

不，她是不高兴姓陆的人可以借助皇权干政！一个宗室女孩，不必和亲草原已经是皇室开恩了！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她想要的一切都可以靠自己得到呢？

身前的清宁郡主正急促地喘着气，陆小阙却平静下来了，她微微一笑，对清宁郡主说：“不要急着回答，你可以先看着我。”

行道艰难，我也需要同伴。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姓陈，是皇室的血脉。随着皇室的分封，宗室的血脉已经遍布天下很多郡县。总有需要她的时候。

“来日方长！”陆小阙抛下了一句话，遗留清宁郡主呆坐在屋里。

*

第二日的陆小阙，独身一人在书房里完成了一件大事。

“来人！”陆小阙一声令下，门卫守候的护卫进了书房。

陆小阙将手里的图纸递给了护卫，说：“你带着图纸，找工匠将图中的农具制作出来。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动作迅速些，勿要误了农耕。”

得了命令，护卫便按照吩咐行事去了。

陆小阙又在皇庄里悬赏：“若有能提出改进垦耕、播种、施肥、灌溉、收获、饲养各种家禽家畜等的具体方法，抑或改进农器，俱有赏赐金银，甚至引荐为农官的机会。”她还害怕皇庄里的老百姓听不懂，派了专人过去讲解。

很快，皇庄里就有人奉上养鸡秘方，试验成功后，陆小阙依约进行赏赐，在皇庄里引起了轰动。偶尔陆小阙出行，到田间视察，甚至亲到田间，翻耕一二。

此事传到前朝官员和内眷耳中，也是引起了众人议论纷纷。有官员说：“此子故作姿态耳！”“农官乃前朝事，后宫女眷安能干涉！”又有官员驳斥：“爱民如子，我辈楷模，若能为陛下解忧，赏官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