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宴（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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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几天里进进出出忙里忙外，不时有小姐妹来到家中促膝长谈，编织袋里的糖果、手绢等小礼品以肉眼可见减少。可爱的女童三不五时趴到窗外要糖吃。女孩的皮箱早就搬空给了爹娘。

不知为何这边喜气洋洋，那边父亲一日比一日沉默，母亲背地里看着女孩的背影红肿了眼眶。

院子里女孩带回来的印刷版门神、放电池的彩灯之类还没有撤下，燃过的鞭炮碎屑还堆在门边。

这天，一男一女来到了女孩家中。

男人大概二十多岁进了院门一直低着头，没什么表情天生苦相穿着一身洗的发白不合身的蓝色工装，袖口露出一节手腕冻的通红，腿上又长了一段没过了脚背，行动间隐约能看到布鞋上打的补丁。

女人穿着大红色垫肩西装内里套着三彩线的高领麻花毛衣，黑色修身脚蹬裤，棕色大头棉鞋，头上还簪着大朵红花，差不多四十来岁，喜色溢出脸庞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

一进门就扭动粗壮的腰肢热情的招呼众人，同女孩母亲聊着天眼神还上下打量女孩，女孩坐不住就要出门，却被洋溢喜气的女人和母亲合力拉着不放。

说话时，女人向进房门后一直直勾勾盯着女孩瞧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意会，就要拉着女孩出去，女孩气愤大闹现场，女孩弟弟见气氛不对，赶忙溜之大吉。

女人喜色下去，天生刻薄相露出，一脸阴沉，不知和女孩母亲说了什么，引得她苦苦哀求对方直到大门口也没能拦住，女孩母亲送走怒气冲冲的两人，佝偻着身一脸泪水走回屋内，好似瞬间苍老了五六岁。

屋内，更大的危机爆发，一直端坐在上首吸着水烟事不关己的父亲，这时却阴沉着脸，抬起手就将烟杆狠狠抽向还在哭闹不停一脸愤容的女孩。

讽刺的是，一端青白色玉质拼接棕黄色带花纹木头的崭新漂亮的烟杆，是女孩回来那天众多礼物的一个，父亲满意的笑容还历历在目。

狠狠挥下，短短瞬间打了十几下，只穿了一件连衣裙的女孩被重力击打的爬不起来，满面的泪水，嘴巴大张着无法合上。

母亲倚在敞开的房门捂着嘴吧和女孩同步哭出，却没有勇气踏出一步阻止一家之主的暴行。

天色转暗，女孩被打的奄奄一息，暴怒的父亲终于停止了向瘦弱的女儿施展武力，精致脆弱的烟杆早已下岗，屋内一片狼藉，怒气冲冲出了家门走入黑暗。

在外蹲守了一整个白日的母亲抓住机会，将女孩搀扶回破败的土屋，女孩趴在床上，下半身的红裙更加暗沉，睁着眼视线直愣愣的没有焦点，柔弱的母亲只知道坐在一旁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回了堂屋将那一片刺目的鲜红打扫干净，终于想起找来草木灰给女孩涂抹，女孩这时早已昏睡过去，满脸通红，就连上药的疼痛都没能刺激她皱半个眉头，唯有豆大的汗珠悄悄浸湿破旧的棉褥。

小儿子这时找上来，捂着肚子比划几下一脸难受，母亲见此放下手中的草木灰直奔厨房，不多时炊烟穿过傍晚昏黑的夜色袅袅升起。

女孩悠悠转醒，屋内空无一人，艰难的爬起身，拿过公文包，披上皮衣，一瘸一拐的又一次趁着无人在意匆匆离开。

翌日清晨，村中罕见升起了白雾，院门吱嘎一声被习惯早起的母亲推开，向外看去不知看到了什么，捂着嘴一脸泪花最后宛如下定了决心掩上门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