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采蘑菇的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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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六月，黄州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雨，大气清爽，空气中都是树木花草吸足水分的气息。

苏辙带着苏轼的家眷从九江赶来，如今正住在临敖亭。

临敖亭位于长江临岸，出门八十余步就是大江，从窗口往外看去，便能看到浩淼的犹如玉带一样的滔滔江水西流而去。

江中碧波击岸，涛声昼夜不绝。

苏轼再次和家人与弟弟苏辙团聚，非常开心，为了庆祝他乔迁新居，黄州的朋友们一起来到临敖亭摆宴庆贺。

徐大受用拖车运了两大坛清泉酒，佛印则提着鱼和牛肉登门，还有陈慥，和刚刚来黄州专程拜访苏轼的米芾，都带着贺礼来到临敖亭。

米芾算是苏轼的激进青年粉，他很早之前就听说府苏轼的大名，听说苏轼来了黄州，特意托人引荐来拜访苏轼。

大家都齐聚在临敖亭前院，在雨水湿润，绿意盎然的院子里，说说笑笑，杀鸡宰羊准备酒宴。

苏轼此时却正在书房，他把苏辙按在书房的圈椅上，道，“你就在黄州多住几天能怎么样？你就多陪我几天好吗，子由……”

面对苏轼的苦苦哀求，苏辙面露难色，“可是，苏迟他们还在九江那边等我回去，哥，我知道我们兄弟相见不容易，我也不愿意这么快就和你分别，但毕竟有公事在身，不得不走。”

苏轼听他这样说，颓然地垂下手，脸上是掩不住的失落。

“自从陈州一别，我们兄弟已经有半年没见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子由，我这段时间常常回想起我们小时候，在眉州，和父亲母亲一起的日子，那时候我们都年少，时常一起去爬名山，访古寺，放课后，拿着祖父偷偷给的钱去逛小吃街，真想再回到那个时候啊。”

苏辙被他说得动容，眼里闪着光，“等这些俗事解决了，我们告老还乡，还回眉州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归隐田园，种几亩地，每天放牛钓鱼……”

苏辙嘴唇颤了颤，“但现在不行，现在的朝局不允许，家里的小辈们也需要我们在前面给他们撑着，希望能有这么一天。”

苏轼道，“这次分别后，我们就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再见了。”

苏辙实在不忍心拒绝苏轼，但他家眷都停在九江等他，又的确不能耽误太久，他有些左右为难。

“可是……哥……”

苏轼看苏辙犹豫，知道有可能劝动他，于是更卖力地抱住苏辙的胳膊，一边摇着苏辙的胳膊一边道，“就住几天!子由，你就多住几天，就几天，行吗？我不想让你走……”

正在这时，谢运和佛印一起闯进书房。

外面的席面已经差不多布置得当，他们两个是来叫苏轼和苏辙出去吃饭的，结果一进玄关，就看到苏轼蹲在旁边，抱着苏辙胳膊撒娇，并疯狂贴贴的样子。

当四人四目相对，同时僵住了——

佛印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噗——”

苏辙，“……”

苏辙推了推苏轼，把胳膊从苏轼怀里抽出来，站起身来向两人行礼，“谢道长，了元师父，你们来了。”

看着佛印那一脸揶揄的笑容，苏轼脸沉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佛印，“有什么事？”

佛印犯贱，学着苏轼的样子抱住谢运的胳膊，然后学着苏轼的语气，贱兮兮地道，“子由，你就多住几天，就几天，行吗？我～不～想～让～你～走～”

苏轼赏了佛印一个白眼，“你有病吧？”

佛印嘿嘿笑着，走到苏轼和苏辙中间，“你们两个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我怎么感觉子由比你更有哥哥样？”

苏轼道，“我们愿意，你管得着吗？”

佛印没理苏轼，叹了口气，转头对苏辙道，“子由，你就在黄州多住些天，难得见到你哥这样求人的样子～你要是真的走了，恐怕他会日思夜想，偷偷躲到被子里哭呢～”

他尾音轻佻，语气里都是刻意的调侃。

苏辙看了眼苏轼，见苏轼正一脸怒容瞪视佛印。

苏辙挠挠脑袋，笑着道，“好吧，那我再多住几天。”

佛印拍手道，“好耶～那我们快去吃饭吧，徐知州做了炙羊肉，糖醋熘鱼，还有拨霞供……还有两大坛清泉酒，今天我们可得饱饱的喝个够!”

苏辙不太了解这个欢快的和尚，“了元师父你可以喝酒吗？出家人不是要戒荤吗？”

佛印一手挽着苏辙，一手抓着苏轼，把他们往书房外面拉，“哎呀，不喝酒吃肉？那人生岂不是太无趣了，走吧走吧～”

谢俞跟在三人身后，一起来到院中，发现外面竟然已经下起了雨，雨不大，是细线一样的绵绵细雨。

陈慥和徐大受正在搬桌子，他们把一桌饭菜搬到前廊下，然后站在滴水檐下，看着外面的淫雨霏霏。

佛印带着苏轼和苏辙走出来，他看着满满一桌美食，两眼放光，“好香啊，喂——别在那赏雨了，快来吃饭。”

徐大受和陈慥回过头来，笑着走到饭桌前。

苏轼看了眼桌上的饭菜，问道，“哎？我放在厨房桌子上的那筐蘑菇你们没炒吗？”

谢运道，“没有，我们只做了自己带来的食物。”

苏轼遗憾地道，“哎呀，那是我特意趁昨天雨停后去采的，听山后放牛的老农说，那个吃起来可鲜了，专门等着你们今天来了吃呢。”

谢运道，“要不然等下次吧。”

苏轼坚持道，“不，我现在去炒，马上就好。”

说完，苏轼顺着前廊往厨房去。

谢运跟上苏轼，“我和你一起吧。”

等来到厨房，苏轼把他采的那筐蘑菇拿出来，谢运往筐里一看，发现那蘑菇竟然是绿色的？

苏轼一边在水缸里淘水，一边道，“谢道长，你先生火热油，我这边马上就好。”

谢运看着那筐绿色的蘑菇却犯了难，“苏副使……你确定这蘑菇可以吃吗？我看这颜色怎么不太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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