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到藕霸的第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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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在万妖塔内发生的一切，心存疑虑和不安的敖丙在回到龙宫后，便趁着申公豹和阿皎都不在时，独自前往龙王敖广所栖息的地方，希望能从父亲那里得到解惑。

听完了敖丙的疑问，龙王在沉默了很久后，方才用沙哑低沉的嗓音叹道：“我本想等你成熟一点，再告诉你一切，既然你现在已经知晓了部分真相，那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再瞒你了。”

“关于阿皎的身世秘密和她的来历，今天我会全部都告诉你。”

“我知晓你与阿皎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比寻常，但为了大局，你切不可感情用事。”

“我儿，你一定要记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龙族的复兴和未来。”

“她其实是……”

……

从龙宫出来后，敖丙的心神依旧沉浸在方才龙王告知他的那些关于阿皎来历的‘可怕真相’。

少年发现他现在根本就没法再去面对阿皎，他几乎不敢想象，若是阿皎知道了一切，是否会恨上昔日被她当做信仰和羁绊的所有族人，或许其实他心中更害怕的是，阿皎同样也会……恨上他。

一想到女孩会用仇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敖丙就觉得胸口窒息般的抽痛，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起来。

阿皎，阿皎……

光是从苦涩的舌尖里念出这个心心念念的名字，那份信任感和依赖所产生的柔软甘甜气息便能够瞬间冲淡这份几乎将舌根都麻痹的冰冷寒意。

敖丙其实一直都知道，虽然女孩总是做出一副讨厌他避之不及的模样，但其实不过是她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的别扭又可爱的性格，如果真的讨厌他，就不会在他每次故意示弱时，眼中便流露出下意识的忧心和懊恼，如果真的不想见他，那又为何每次在他迷茫无助找不到前行的道路时，一脸不耐烦的出现在他面前，牵着他的手，带他离开那个冰冷孤独的地方。

阿皎太温暖了。

她总是那么高傲又倔强，从来不对任何人流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灼伤人的太阳，让人根本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也是这阴暗冰冷的龙宫里，唯一一束鲜活灿烂的光芒。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

【终有一天，她会因你而死。】

敖丙忽然想起了申公豹当时对他说的下半句话。

【因为这是她的命。】

如果真的让他在族人和女孩面前做选择，少年觉得自己的理智就好像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要求他为了族人顾全大局，一半又鄙夷的指责他背信弃义。

看着昏暗冰冷的龙宫，少年神色麻木的喃喃道：“又是命运吗……”

他在原地静立了片刻，然后转过身，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因为族人都很排斥阿皎，所以她并没有和其他族人住在一起，而是独自在偏僻荒凉的龙宫边角找了个天然的洞穴当成自己的龙穴，阿皎还有个特别奇怪的爱好，她十分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所以洞穴里堆满了她到处搜罗的珍珠贝壳和一些漂亮的水晶宝石。有时甚至直接睡在这些东西上面，被埋了也没半点反应，敖丙过来找她的时候还得经常把她从宝石堆里挖出来。

也幸好龙族都皮糙肉厚，又长着一身刀枪不入的坚硬鳞片，不然以阿皎这个奇特的癖好，早就被各种尖锐的宝石贝壳棱角给刮的遍体鳞伤了。

敖丙本想在远处看一看阿皎就离开的，在发现她在自己的洞穴里睡着后，他迟疑了下，迈开了步子。

洞穴的门口满地都是散落一地的宝石珍珠，怕吵醒阿皎，敖丙将地面冻结后才走了过去。

似乎是睡腻了宝石山，阿皎最近不知道又从哪儿捡到了一个巨大的贝壳搬回了自己的窝里，每次睡觉时就把贝壳给合上，如果不是敖丙感觉到了蚌壳里传出来的熟悉气息，便完全找不到女孩在哪儿。

‘叮铃——’

忽然察觉到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敖丙低下头，移开脚底，发现一枚颇为眼熟的金色铃铛。

少年拾了起来，看着这枚铃铛，神情带了几分细微的复杂。

其实当时从师父那得到这件法器时，他是希望和阿皎一人一枚的，这样无论在任何地方他都可以找到她了，却不想被贪心的女孩全部都抢了去，少年脸皮薄，自然不好意思再开口要回。

本来敖丙几乎都忘了这件事了，重新再看到这枚铃铛时才回想起来。

可惜只剩下一枚了，想必另外一枚早就被她丢三落四的粗心给弄到不知道哪儿去了吧。

至于女孩主动把铃铛送给别人，敖丙根本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因为没有人会比他更熟悉她。

少年垂下眼睫，抬起修长分明的手指，覆盖着一丝灵力轻轻的抚摸了下贝壳的边缘，紧闭的蚌壳颤了一下，然后缓缓打开了。

然后敖丙的眼神瞬间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