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斗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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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念缠身。”

浑身疼痛地躺倒在地上的白雪，察觉到自身伤势会严重影响到她此后的战斗力时，她毫不犹豫地解除了身上的封印。下一瞬，一股黑色的能量之风便从她的体内爆出，如有生命的妖魔瘴气般将她全身上下缠绕着包覆了起来。

白雪离开揍敌客家的地牢时，将所有会危害到揍敌客族人的怨灵，都借由“异形之种”的能力吸附到了她的体内，并让a老师用异术将那些怨灵加以封印——第一重封印是灵器“咒缚之锁”，第二重封印是设置在她体内的无形意志，两重封印的解锁都只需白雪的一个意念加一句言灵。

全部封印解除后，白雪体内便会充满怨灵们的念力，再以她如今强大的意志驱使那些怨念与她自身的念力融合，之后，庞大的念量将由量变引起质变，这一刻，少女连外表都全然被改变了——

手足皆变成巨大的黑色鬼爪，暗红色的妖纹如火焰烧灼过她袒露在外的白皙四肢、锁骨、以及脸颊，原本的黑长直发变为弯绕而蓬松的长卷发，两边的额角有往上弯翘的鬼角长出，鬼角之间有一只朱红画就的通灵之眼，其下真正的橙红色眼瞳内似有鬼火摇曳而出，而后是一双妖类标配的尖耳，结合身上由严谨的正装、幻变成随性的散乱金纹白底古服，白雪的这整个鬼化形象堪称妖冶与华美的化身。

偏生这样不庄重的随性形象之上是凛冽到冷凝的神色与气场，结合她鄙睨一切的冷漠眼神和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流露出的霸道念压，这样集各种极端气质于一身的白雪，与中也初见她时的出尘模样截然不同，连战斗方式都是，也无怪乎中也在她和涩泽龙彦打起来时，竟完全认不出她来了。

好不容易才用蛮力拆解开脖子上的锁链，涩泽龙彦的目光跟随如水蛇般“游”回主人身边、并像有生命般缠绕在其腰上的锁链一会，之后，他的视线才游移过锁链主人的全身，尔后，他忍不住露出玩味中夹杂着戏谑的笑意，

注视着妖鬼之身的少女道：“不得不说，你这形象和我现在的样子十分相像呢，都让我有点好奇我们两个若是结合在一起，到底能不能生出超越所有人神之上的怪物来了。”

白雪闻言，当即瞳孔一竖地冷下脸，浑身都爆发出混合着鬼哭狼嚎的杀气和恶念，铺天盖地地席卷向涩泽龙彦，那威势浩大到震慑着半径十数米的方圆，以致于四周的空间和楼房都为之一阵震晃：“再敢拿我开这样的玩笑，阉了你哦～”

——这就是中也最初感知到的那阵地震其真相。

毫无悬念地，俩人模鬼样的一男一女，顷刻后就水火不容、声势浩大地打了起来。

由于他们斗得过于忘我和兴起，完全忘了这空间里还有别的异能者存在，从而吓到了中也和那白虎小朋友。

原本涩泽龙彦还想将重力使的异能力抢来玩玩，为此他还用精神系异能控制了他来横滨后收养的、正是当初杀死他、能力十分特别的小孩帮他去抢异能结晶，毕竟异能力为主导的生命体都特别难以与人形载体分离和控制，最起码的两手准备是必须的。

但妖鬼化的女杀手比涩泽龙彦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和强悍，忙于应对的他很快就无暇顾及重力使和小孩那一边了。即便他相较于上次与女杀手交手时已变强许多，但即便他每次都来点阴的，前者亦总有出乎他意料的后招化险为夷。

而且无脑而战的女杀手总是越战越勇、越打越强，仿佛她的体能根本就没有上限，反倒是要维持异空间来使用多重异能的涩泽龙彦，精力慢慢见底。

要不是女杀手还想活捉他提取异能结晶，因而有下意识地手下留情，涩泽龙彦真不知道自己得死上多少次。可这虽然是他唯一的优势，却是女杀手最大的弱点——

当女杀手再一次用咒缚之锁将他绑死，并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上时，夜视能力非人化的涩泽龙彦仰视着其裙底的风光，一如既往地游刃有余般笑了：“真无聊啊，变成这个样子还穿什么内裤？”

白雪的脸色和态度不变，但踩踏涩泽龙彦那脚的力度却不断增强：“既然是个自视清高的恋物癖，就别学没品的男人拿女人开这么低俗的玩笑；你还是人模人样时应该有不少女性喜欢你吧，毕竟你用心演戏时看起来确实蛮有涵养的。不料那些女人要么死于你的异能，要么被你以无聊抛弃。明明是个连普通人的爱意都回应不了的渣男，少以一副高高在上的造神态嫌弃世人无聊。我看这个世界上最无聊无趣的存在，当属双眼无神的你。

“——世界上从不缺有趣的人和事，只缺能发现有趣之事的人和眼。

“还有，贱人就是矫情。”

涩泽龙彦失去笑意的脸上有些微错愕，随即又一副了然模样地回嘲道：“这些话可不像和我拥有相近眼神的你能说出来的，想必这是你跟那名为‘ai’的师傅鹦鹉学舌的吧？”

被看穿秘密的白雪眼神一凝，杀气再次外溢：“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不怎么样，毕竟你就是一个如我所料的无聊之人而已，我对你，从一开始就毫无期待。你那么无趣我还来接近你的理由，除了想报复你和费奥多尔，就只有你那有趣的老师值得我有所期待了。——怎么样？我这乐趣找得挺好的吧？”

“……#”白雪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地踢了涩泽龙彦的脸颊一脚爪子。

头部歪向一边的涩泽龙彦笑得更得意了：“哼，你这样对我真的好吗？你的男朋友和上司都还在我部下的手上呢，我要你众叛亲离不过一句话的事罢了，你真希望我与你新交的亲友同归于尽？”

“……只要我现在就了断你，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你尽管试试看。”

毫不畏死的涩泽龙彦始终都自信满满的——他能从女杀手手上逃出第一次，就能从她手上逃过每一次，除非她能违背其老师对她下达的不杀之命，那倒是遂了他一心求解脱的夙愿。毕竟要把那孩子养成能再次杀死他的存在，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妖鬼化后耳聪目明的白雪闻言后侧耳听了听远处的动静：有虎啸声、闪电声、有水浪声、有人的笑声，有打斗声……毫无疑问，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该知道，涩泽龙彦刚才并非在虚张声势。想必他早已和部下们定好下达格杀命令的暗号——要么是他有心灵通讯之类的异能力，要么就是异雾空间一解除，部下就得令与大佐他们同归于尽什么的。

想通这其中的关键，白雪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少许凝重的神色：“你是不是拥有远程观察他人和收集情报的能力？”

“要不然你以为在费奥多尔混稀视听的情报操下，我是靠什么找到的你和当初杀我的小孩？”

白雪顿时心知肚明起来：“白天时果然是你在暗处观察我和我身边的人了。……最后一个问题——除了我师傅和我的命，你还有别的愿望吗？”

“但求一个解脱。”

涩泽龙彦笑得很是无所谓：“你干脆点给我一个痛快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去救你的新同伴哦~”

“真心搞不懂你们这些高智商人群日常都在想些什么。”

虽然a笼统地评价过费奥多尔这类人其实就是个中二病，物质富足、能力优渥，没别的追求时便只剩自寻烦恼一途了，皆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多半都是什么都不缺的人。想要拯救世界和毁灭世界的人，通常都不过是吃饱了撑着、或闲得慌的人才会干的事。

念及此，白雪不禁开始反思起自己的人生来——这么一想，她好像也是个富足之人呢？她喜欢没事就个死也是这个原因？

“我和你们普通人追求的不过是同样的东西罢了：一件活着的乐趣，一个存在于世的理由，一份死时的救赎；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而已，可惜除了第一样，其它的似乎都与我无缘呢。”

打断白雪的反思时，涩泽龙彦仰视着无星亦无月的黑暗夜空，眼中是与天地同色的昏暗，眼神犹如垂死者般病怏厌腻着，死寂到无欲无求无希望，让人看着就十分不舒服。

“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乐趣……吗？我并非不能理解这种快乐，但做到你这个份上就人人得以诛之了。——虽然这样说，但让你就此解脱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怎么想都要你做出赎罪才行。”

但具体要怎么做，白雪却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