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难两全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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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低垂，女仆们在一间间富丽堂皇的房间里梭巡，放下厚重的丝绸窗帘，点亮美丽的水晶灯具，更换花瓶和装饰上的鲜花。

不论这座宫殿的主人将在任何时刻到达任何房间，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必须做好迎接主人的准备。

这些女仆并不是奴隶，她们要么来自地表什姆桑，要么就是一区自由人，一区是早就被奴化的区域之一，在多年的高压和洗脑后，一区的人们疯狂崇拜着天上城，什姆桑人给予了这些人“自由人”的身份，承认他们是合格的走狗，而不是只能为消耗的物品。

因此，即便这些自由人对于什姆桑人来说还是爬虫牲畜，但是他们也有了高于其他奴隶的地位。

而在折磨更可怜的底层时，这些“自由人”有时候甚至要比什姆桑人更疯狂。

一个区域的新总督向来是引人瞩目的，根据原本的谣传，继承十三区的很有可能是巴希尔大人，他年轻俊美，足以让被选中的女仆感谢神灵。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眨眼间巴希尔下台了，真正的新总督……比他还帅！

那可是宣上将啊，这个国家里还有谁不知道宣上将？那是什姆桑之枪，年轻而强大的实权将军，皇帝陛下最倚重的契约者，做梦都不敢想的人物。

身家“清白”的女仆们几乎要陷入狂热，她们眼前出现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让人不心动！

谁不想去天上城定居……甚至一步登天呢？

而且出乎所有仆从的意料，宣上将竟然是位性格温和的主人，他对待她们时十分礼貌，甚至还算得上亲切，从来没有提出过为难人的要求，唯一的问题就是……

“噢，她出来了。”

一个黑发女仆放下手中的花瓶，不屑地转过身。

她的声音不小，最起码周围的女仆们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她们捧场地发出讥笑，一起看着书房门口。

一位单薄的“少女”从书房里走出，洁白的纱裙被曳在无尘的地上，金色的长发从猩红的帘幕下一闪而过，她仿佛是神话中的小女神落在人间，连那副遮挡了半张脸的面具显得那么可爱迷人。

自从宣上将到达这里的第一天起，他的身边就随时带着这个十三区的女人，甚至把这个身份低贱的奴隶安排在他的卧室隔壁，除了她，他的眼里就再也没有其他人。

她凭什么？凭她那一张毁的差不多的脸吗？还是凭她那一口“好”嗓音？

这个时候，上将已经去面见官员们了，现在的这个小宫殿里只剩下亲卫，仆从，以及这个女人。

黑发女仆又端起花瓶，故意提高声音：“这个宫殿的布置可真漂亮，我听说这些都是巴希尔大人的手笔。”

“那当然了。”

其他人立刻配合地笑道，“那些克里特兰的猪猡可不懂得这些，他们可真该感激□□的军队，从天而降，给了他们大开眼界的机会。”

黑发女仆充满恶意地笑了：“别这么说，让人听了伤心呢，谁不知道克里特兰的王室几乎全死光了——对不对呀？安娜塔西亚？”

少女垂着头，从她们当众迅速穿过，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女仆们除了语言上的讥诮，不敢多做什么，少女安全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合上了房门——

厚重的木门后，少年背靠着门，身下的白色长裙温柔散开，裙面上有着点点猩红。

格里菲兹展开双手，双手的手心里都是干涸的血液。

如果不是这些疼痛唤醒了他的理智，他大概已经为装不下去了吧。

门外那群仆人不算什么，不过是群可悲可恨的蝼蚁，远不足以牵动他的感情，能够让他如此痛苦憎恨的只有宣子龙。

因为他的求助而将他带在身边？因为他是十三区的人而救他？

这是何等可笑的理由！伪善、敷衍、谎言！

所以他被斩首的父母长辈，他惨遭虐杀的兄姐亲人，他疲于奔命牲畜不如的同胞子民，就是因为不会求助而死的吗？就是活该如此的吗？

宣子龙，我必取你性命！

———

缪宣好好的坐在他的主位上，既没有感觉背后一凉，也没有想要打个喷嚏或者别的什么。

这个世界想他死的人海了去了，不过宣子龙那么强，大概谁也杀不死，只能等性命终结的那一天。

除了短寿之外，几乎所有蜀族人都有着格外顽强的生命力量，这听起来似乎挺矛盾，但却真实存在着。

也许就是因为短寿的缘故，蜀族人是真的很少，如今记录在案的人数不会超过一万，十三区更是只有缪宣一个，别的区域也许会稍微多一点，但蜀族人最大的聚集地还是天上城。

在这个世界里，假如你想要对付一个蜀族敌人，那么最好用的方法竟然是等她或者他自然死亡……虽然蜀族人命都短，但这样看来其实还挺讽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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