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物当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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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砚并不在乎这样离奇的事情，甚至觉得有一些新鲜。

他独自离开万花谷的那一天，便没有再想过回去。他不曾太接触过外界的尘世，那么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他在这里，离墨在这里，在哪里都是无碍的。他不会因为时空的变幻而惊疑不定，耿耿于怀，因为他离开万花谷那一天，就已经向师门告过别了。辞花而去，莫要相悔。

花满楼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到底没有说出口，最终只是轻叹了口气道：“离砚豁达。”

离砚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持针执笔的手，处处都看得出万花的痕迹。他沉默了半晌，才终于低声仿佛喃喃自语一般道：“既然已经不可能回去万花谷，外面哪里不是一样的呢？”

既然出了万花谷，也不打算回去了，那么，是在大唐，还是不是，差别又能有多大？

说完这句话，离砚好像意识到了泄露出了不该泄露的情绪，他迅速收敛了表情，想装无事发生过的样子，但是花满楼看不见，他所做的显然就都是无用功，于是他信誓旦旦道：“你听我解释，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出来找你，出来了我就没想过回去。”

掷地有声，绝无回圜的余地。

这样的话，也许离砚的弟弟听了会很感动，可是他并不是离墨。花满楼无奈而笑：“离砚，这样的话，你应该留着同该说的人说。”

而不是同他说。

离砚不置可否。他不会跟花满楼花时间去辩驳，他到底有没有认错人这件事。

离砚主动转移了话题，道：“因着这些琐事，废了不少时间，我们先去干正事吧。”

两人便开始置办东西，只是有些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拿到的，还需要时间。

该做的做完了，花满楼转头问离砚，语气温和：“要逛一逛吗？”

离砚沉吟着，他并没有兴趣，但是现下不是兴趣不兴趣的问题，他是得看一看现下苏州的地界的。于是他欣然同意，笑着道：“好啊，那就麻烦了。”

相比于离砚，花满楼自然对苏州要熟识得多。

两人在街上转了一圈，花满楼很快就察觉了，离砚并不是毫无目的在随意乱逛。

“你要盘下一间店铺么？”

花满楼问道，他一路同离砚走过来，当然大体猜到了离砚要干什么。

离砚笑了笑：“也不一定……若是有药铺愿意收我当个坐堂大夫，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他叹了一口气：“但是他们都更青睐年纪更大经验更丰富的老大夫，并不愿意雇用我这样年纪的人。我也不习惯求人，倒不如自己开个小药铺，到时候还能收集些药材。”

而花满楼的情况，治疗的第一步便是药浴药膳，药材自然是不能少的了。

花满楼头微微转向离砚的方向，然后微笑起来：“如果离砚需要开一间药铺，我也许能够帮上忙呢。

离砚微挑起惊讶的鼻音：“嗯？”

“苏州……有几间药铺是花家名下的。”

花满楼素来就是这样的，只要能够帮到别人，他都愿意去做，无论这个人是不是他的朋友。

离砚惊奇的看着花满楼：“你这性子还能做生意？”

花满楼无奈摇了摇头：“我不管这些的。”

离砚了然，有能力的人，自然不会亲力亲为。而他的弟弟无疑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学着曾经听说过的客套话，笑言道：“好啊。以后……就多多仰仗了？”

把该做的都提上日程，无论如何，无论付出何样的代价……都要让这双眼睛复明啊……离砚的目光凝视着那双没有亮光透进，却好像依旧有着无匹的温柔的眼睛，唇边溢出无声的叹息，未待人闻见，便消逸在风里。

听见这样玩笑的话，花满楼也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道：“原来如离砚这样的人，也会说这样的话。”

离砚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温雅而又博学，却也疏狂而放纵，身上有着如隐士般的淡泊，却也不乏名士的潇洒不羁。若得见魏晋风流，也不过如是。他无所牵挂，除了他的弟弟，连未尽于口得见其在意的万花谷，也被他像斩断根连一样。性情果决，是走了一条道，便不再会回头的性子。这样的离砚，他对于世俗的客套话，应当是不会入心的。

离砚笑着摇摇头：“学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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